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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六章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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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樓在成都並不出名,至少大部分鹽商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都是一臉愕然,連忙吩咐自己手下的人手去打聽這個能被晉王看重的酒樓在何處。

不過最後匯聚的消息卻讓他們有些不敢置信,原來這四方樓竟然是成都裏一座算不上檔次的酒樓,別說他們這些鹽商,縱然是一般稍有錢財的百姓都不會去這種地方。

同樣不敢置信的還有四方樓的掌櫃,當荀攸亮出身份之後,掌櫃差點沒嚇得癱倒在地,還是荀攸再三解釋,四方樓的掌櫃才確認這不是在做夢。

於是乎,忙碌就開始了,作為一個酒樓的掌櫃,哪怕這家酒樓算不上高檔,但掌櫃卻並非沒有一點商業頭腦。甭管張揚是為什麽選擇這破酒樓,但只要這次能伺候好張揚,也無需張揚能說他們的好話,只要張揚沒有不滿意,那只要張揚一走,那他們完全就能對外宣傳這是晉王都來過的酒樓,生意能不好嗎?

所以,哪怕不是飯點,掌櫃依舊用最快的速度招呼來了所有的廚子和活計,準備安排宴席。

荀攸如今就相當於張揚的管家,看著這個場面有些想笑,但還是按照張揚的吩咐叮囑掌櫃道:“每桌上平常飯菜便可,無需鋪張,也不需什麽名貴食材,隨意一些便好。”

掌櫃一聽,心中松了一口氣,就他這個破酒樓,想要名貴食材也沒有啊,不過他還是低聲道:“大人,殿下那桌,小的是不是去來運樓準備一點?”

來雲樓是成都最好的酒樓,縱然是一般的官員到任,本地官員也會在來雲樓請客,所以那的飯菜算得上最好的。

荀攸搖了搖頭,笑著道:“無需如此,其他桌如何,大王那桌如何便可,銀錢不會少你的。”

掌櫃聽了,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強撐道:“大人說的哪裏話,殿下肯來小的這破地方便是給小的面子,小的怎敢收大王的銀錢?”

荀攸道:“安心做你的便是,大王豈會缺這麽一點銀錢?”

掌櫃只能苦笑著去了後廚,這些菜他必須親自看著,否則若是出了一點意外的話,他全家老小的人頭可不夠讓人砍的。

荀攸返身坐在大堂之中,門外站在一什全副披掛的親兵,一場盛宴即將開始。

而此時的張揚則有些無聊,說實話,他是第一次幹這種事,這事也有些特殊,從他起家那一刻起,不管是作為黃巾賊的頭領還是成為朝廷的官員,哪個商人敢和他平起平坐?

只是今天的情況有些特別,誰都清楚,益州這些鹽商其實是一群可有可無的家夥,但是鹽市卻不能亂,所以只要能在保證鹽市不亂的情況之下,怎麽處置這些鹽商都無所謂。

縱然全殺了,哪怕和張揚最不對付的漢室老臣和劉氏子孫都不會跳出來為這些鹽商說話,但這件事難就難在怎麽樣能在保證鹽市不亂的情況下除掉這些鹽商。

在很多人看來,這就是一個死局,尤其是張揚親自趕到成都,這在大部分看來就是一步臭棋。因為張揚不來的話,可以暗中命官府行動,或者直接找兩個信得過的並州商人前來成都,或者直接命禮部尚書沈富前來,完全有可能將這次的事件消散於無形之中,但張揚的到來使得所有鹽商團結在了一起,再行分化變成了一件頗為困難的事情。

不過張揚還是來了,而且還大搖大擺,根本沒有遮掩的意思。

此時的張揚正在跟顧雍談話。

“元嘆,此事你覺得如何?”

在官場上磨練了近十年的顧雍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毛頭小夥子,但對於眼前的情況來說,他同樣沒什麽更好的辦法,頗為擔憂道:“大王千金之軀,尊貴非常,何必親自來與一些商賈計較,臣不才,願代大王處理此事。”

這是擔責,畢竟在顧雍看來,此事不好處理,若是搞砸了,對張揚的威望十分不利,相反,由他出面的話,至少有一個緩和的餘地,哪怕是辦砸了,張揚也可以把他拿下來給眾人一個交代,不會讓人直接把目標放在張揚的身上。

張揚笑了笑,道:“元嘆,孤讓你來益州並不是來擔責的,你且安心看著,益州世家排外,閻圃便是一個例子,你當引以為戒。”

“臣領命。”顧雍點了點頭,依舊凝重道:“大王,您可是讓這些鹽商俯首?不是臣胡言,而是這些鹽商怕是如同那只進不出的貔貅一般,眼中只有錢財,僅憑威壓便要讓他們俯首只怕有些不可能。”

別說威壓,哪怕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也未必能讓他們俯首,這一點,顧雍雖然剛來益州,但算是深有體會。

因為在河套的時候,他見過太過因為錢財便不要命,前往將作營打探消息的人,同樣也見過無數的商人因為搶占一處煤礦而大打出手,甚至連大軍出面都無法阻止。所以,對於這些比煤礦還要值錢的鹽井,顧雍覺得想憑借威脅來讓他們屈服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

“孤自然知曉。”

這話不是瞎說,張揚雖然沒有研究過後世十分出名的那本《資本論》,但馬克思那句明言卻十分清楚,所以他完全敢說,在這個全民鄙視經商的年頭,他絕對是那個最為理解商業以及商人的一個人。而對這些鹽商,他同樣沒有一點輕視,否則的話,他也不會親自前來,不過也正是如此,他才不放心將此事交給別人。

“這也是孤為什麽非要親自前來的原因。”

...

小人屠的名聲擺在那裏,不論心裏怎麽想,但張揚明面上的召喚卻沒人敢於拒絕,所以在半個時辰之內,只要在成都城內的鹽商全都來了。

不過在進入四方樓之後,眾人只見到荀攸。

“各位辛苦,且坐。”

作為晉王府長史,荀攸接受了張揚給他的任務,但以他的身份和家世來說,註定不可能對這些鹽商太過客氣。

荀攸坐在首位,隨後鹽商們紛紛落座,櫃臺後面端坐著楊修,不過他卻沒有閑著,而是拿著紙筆在記錄著每一個到場鹽商的人名。

“這些人都和苗旬關系匪淺,有袁布...等人,另外坐在後邊的三人則是鄭志一派...”

楊修聽著張松派來的小吏介紹,詳細地將每一個鹽商的情況記錄下來。

“上菜。”

隨著荀攸的一聲令下,飯菜仿佛流水一般被送了上來,如今桌椅已經徹底流行開來,雖然這四方樓不是什麽上得了臺面的酒樓,但劣質的桌椅同樣也花不了多少錢,所以如今的鹽商也無需跪坐,而是按遠近親疏分成幾桌,之間的氣氛倒也還算熱烈。

菜不是什麽好菜,六七道可能只有一道帶著葷腥,不過一眾每日大魚大肉的鹽商們卻吃得很‘香’,仿佛這不入檔次的酒樓中做出來的飯菜是美味佳肴一般。

酒同樣是酒樓中自己釀的濁酒,酒色十分渾濁,若是換了平常,這幫養尊處優的家夥定然難以入口,但今日卻看不出一點這種意思,反而互相之間十分熱烈,期間誇讚的聲音不斷傳出。讓一旁四方樓的掌櫃都十分詫異,在親自嘗了一口這濁酒之後才確認這是自己的酒沒錯。

“果然都不是什麽常人,就憑這份面不改色的功夫,自愧弗如啊。”

掌櫃低聲感嘆,一旁的夥計卻有些不明所以,開口道:“掌櫃,這些老爺平日裏都趾高氣昂,咱們這小店怕是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今日這是怎麽了?”

“蠢貨。”掌櫃低聲教訓道:“咱酒樓的廚子是個什麽手藝你不清楚?你真當這些家夥是覺得咱酒樓的菜好吃,酒好喝?那是在給晉王殿下拍馬屁,不愧是天下聞名的小人屠,自己都不露面,就能讓這些平日裏在成都橫著走的家夥連顏面都不要。”

“看看前頭那個胖子,那就是苗旬,益州鹽商的牌面,平日那些官吏見了他不說畢恭畢敬,那也是平起平坐,但看看他現在的樣子,諂媚的讓人惡心,但就是這種人才能賺錢,學著點...”

夥計聞言嘟囔道:“您老若是有人家的本事怎麽會在這經營這小酒樓...”

話沒說完,正主們已經酒過三巡,荀攸起身道:“諸位都是富甲一方的豪商,大王有言,無商不富,這個富不只是指在座的各位,同樣也是指大漢。商賈一直以來為人所鄙夷,但大王有言,於大漢而言,商賈如同血液,沒有諸位的努力,如何能讓每名百姓都有鹽吃?這次朝廷收回鹽井,朝中定然會考慮到諸位的付出,並有一定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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